没有人知道元宇宙是什么，但每个人都知道如何用它赚钱

图/视觉中国

正文 | 财经记者 顾凌宇

互联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。

“你只需要花20块钱在中关村的咖啡馆里坐一个下午，就能听到20多人谈论元界，”投资人Coco说。

自Facebook于10月30日更名为meta并宣布未来将“全力以赴”元界后，市场陷入了一种疯狂：截至11月17日收盘，东方财富元界概念版块已上市一个月了。涨幅接近40%，仅上周就上涨了近10%，这还是在监管频频介入的情况下。

一夜之间，币圈大佬来了，创投圈似乎在过节，科技巨头们面对惨淡的Q3财报，都一本正经地谈论着“元界的未来”。各行各业 每个人都在顺风而动。据说打劫人的年薪已经达到百万，就连看似最不切实际虚拟化的房产也有“异界房产”。

投资人仍在涌入，但已经有“先富起来”的人准备撤退。11月20日，A股元界概念板块当日卖出36.53亿元资金。此前，中轻宝（300052.SZ）、汤姆猫（300459.SZ）等元界概念股的股东和高管均出现了套现迹象。

经济参考报数据显示，9月以来，元界概念板块77只个股中有14只发布高管或实际控制人减持计划，减持股份总数为3.5.7亿股。截至目前，已完成1个减持，13个仍在进行中。

这看起来又像是一场愚蠢的游戏——明知这是一场高成本、高风险的游戏，却希望更愚蠢的人最终会付钱。

他们能成功吗？

“几年前币圈的人现在都在想元界”

区块链从业者李牧告诉我，如果你对最近的虚拟宇宙热潮感到熟悉，不要怀疑——因为即使涉及的人也很可能是同一群人。

几个月前，他的币圈小伙伴开始炒作与元界相关的NFT（non-fungible token，在中国一般称为虚拟艺术品）。这种花费数十万美元购买电子图片的行为听起来像是一种幻想。早些时候，这些人卖矿机，开矿场，幸运的人只有买卖空气币，才能实现财务自由。

毫无疑问，这可能是最优秀也是赌徒最多的一群人。所以，“用常人赚钱的思维去推论，你就输了。钱来得快的地方，他们就去哪里，哪里有泡沫，哪里就容易赚钱。”

仅上个月，Coco就参与了数十场元界讨论，阅读了数百个相关项目提案。“大多数项目只是在堆砌一些晦涩难懂的词。”

就连住在象牙塔里的林璐博士，也听说了这一波不知所措。她在做哲学研究。她想，这么宏大的命题一定需要哲学理论的支持，但事实并非如此。她在科技群里问，“现在元界发展到什么阶段了？” 每个人都笑了。

“欺骗的阶段，”一群朋友说。

类似的疯狂正在海外上演。游戏平台Roblox，因为提供了一套游戏制作软件，允许玩家使用代币开发和销售自己的作品，在招股书中宣称，“我们不是游戏公司，我们是元界公司。”

于是，Roblox 的市值一举达到了 450 亿美元——超过了目前在另一个风口上的小鹏汽车。

权威市场研究机构IDC给出了“元界”的定义，“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的开放虚拟世界，可以提供游戏、购物、社交、学习等沉浸式体验”。不过，IDC 也认为，元界的概念目前还在。在共创阶段。

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什么是“元宇宙”，也就是共识；但这并不妨碍人们从中赚钱，这也是共识。

秘诀是“说清楚”。

万能招数：卖班、带货、炒楼

想知道元宇宙中有什么？没问题。在万物皆可练的时代，每个人都只是一杯茶，成为元界高手。

罗振宇创办的Get App上线了“元界六讲”在线课程。截至 11 月 18 日，已有超过 4.50,000 人购买了该课程。按照原价29.9元一节课，这节课已经卖到上百万了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本课程的讲师陈旭也是一位曾经的“区块链从业者”。页面显示，他也是同时站在两个网点的“零碳元素宇宙智库”的创始人。

“内容还可以，但有点贵，”买了这门课的大学生小林告诉我。不过，小林还是开心的在社交平台上晒出了自己上元宇宙网课的事实。当她得知该课程已售出数百万美元时，她认为它“很荣幸”。

原本被称为“元宇宙”的生活方式平台小红书，已经改变了“维度”。目前，小红书上的元宇宙搜索相关笔记已超过20000条。

曾经给“赛博朋克”贴上“赛博朋克”标签的虚拟偶像们，趁着元宇宙的火爆，存在感很强：她们不仅有着Imma、luna、Gina等相似的名字……3D建模的脸更是与韩国医院制造的类似。每天都是去咖啡店，放音乐，遛狗……可以看出，即使是在元界，人们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不同。

因此，虚拟人完全可以带货。

元界种草丨图片来源：小红书@imma

一股神秘的“异界时尚潮流”出现了。简单来说，类似于我们都玩过的QQ秀，花钱买一些虚拟衣服，P在自己身上，可以用它发社交平台，充分满足你的虚荣心。不过，这些衣服都没有QQ秀那么便宜。

一个名为重力的服装品牌，该工作室为他们的一套虚拟服装提供数百美元，“这实际上并不存在，它只是以数字形式出现在社交媒体照片中。” 顾客在买衣服后，按照官网要求上传照片后，会使用三个以上的专业软件，为用户在照片上穿上自己的虚拟衣服。这不是终身服务。

虚拟人穿着虚拟衣服的元界时装秀也有：

元界服装秀，赞助依旧是小米手机丨图片来源：小红书@JUDY

衣服还是那么贵，在元界，房子依旧供不应求。按照一般的概念，未来实体经济会进入元界，位置好做生意容易。

Decentraland，一家建立在以太坊区块链上的公司，已经拥有了一个相对成型的元界世界。在这里买地并不便宜，Decentraland 的一块名为“The Key”的土地之前以 5 美元3.60,000 美元的价格出售。

著名拍卖公司苏富比最近在 Decentraland 建立了自己的虚拟拍卖室，即将开始拍卖虚拟收藏品。

即使没有产品，只要走对路，市场就会买单。今年9月，当红新经济公司天下秀推出了自己的元界平台“红鱼鱼”。按照官方的定义，这是一款3D版的虚拟社交产品。产品基于Z时代的3D虚拟星球（P-LANET），为用户构建虚拟身份、虚拟形象、虚拟空间、虚拟道具等。

天下秀宣布将在这个虚拟世界释放35万套房屋，分为13种类型。从北京从内环到燕郊可以看出区别：等级从高到低分为SSS、SS、S、A、B等级，价格从88元到8.8元不等。

彩虹宇宙买房丨图片来源：世秀官方

据官方消息，活动首日用户预订量已突破5万。到目前为止，已有超过 130,000 名用户注册抢购。一些稀缺的500强数字和“幸运数字”在二手交易平台上不断被炒作。有网友称，一栋海岛别墅被炒到53万。

不过，11月18日，世界秀发表公开信，声称彩虹宇宙还处于灰度测试阶段，说白了，还没有产品。只是提出想法，不断发布消息元宇宙币，天下秀已经能够通过“卖房”赚到上百万。更大的力量在于资本市场。消息一出，天下秀股价也大幅上涨，两天内公司市值增加48亿元。

泡沫中的机会

元宇宙是彻头彻尾的泡沫吗？

本质上，不是。

1992年，生活在美国西雅图的极客尼尔斯蒂芬森在其小说《雪崩》中创造了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的虚构三维数字空间——元宇宙。这本书于 2009 年进入中国，当时 Metaverse 一词被翻译为“Super Metaverse”——显然还不够酷，无法流行起来。

未来十年左右，通信的迭代为技术商业化提供了更多机会。然而，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增长势头逐渐减弱，每一个被寄予厚望的风口都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起伏——人工智能面临着日益严峻的监管挑战；虚拟现实技术在 16 年左右经历了雪崩式的退潮；区块链技术已经无法摆脱币圈的魔幻影响……

疫情将世界彻底推入另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性漩涡；互联网在人们生活中的比重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，人们对未来的焦虑也被前所未有的放大。

而此时，这些曾经被认为代表未来，又被现实狠狠敲打的技术，都被打包成了资本市场上一个炫酷的新外壳——“元界”，由史蒂芬·森开创的概念首创。在雪崩。

事实上，30年后，元宇宙的设定似乎很老套：人类可以通过连接一个界面进入虚拟世界，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——这在《Ready Player One》里叫绿洲，就叫《黑客帝国》中的矩阵，《夏日战争》中的奥兹……

也就是说，对于“元宇宙”这一概念的流行，外部因素与疫情的时机和人类的焦虑分不开，而内部因素则与自身概念的不断延伸有关。过去没有立足之地的技术和愿景迎来了许多创造新宇宙的机会。与压抑的现实相比，多么令人兴奋！

正因为如此，不同的公司正试图将他们的业务扩展到元界。字节跳动可以在元界社交，腾讯可以在元界玩游戏，微软说要在元界工作，英伟达说要在元界工作。它为每个人提供了开发元宇宙的引擎。

然而，一个没有明确提及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是，元界的建设和治理所涉及的社会学、哲学层面，远远超过了至少需要 5-10 年才能成熟的技术基础。，法治等问题仍是一片荒凉。

所以，从企业的角度来看，做元界并没有错，但从市场的角度来看，现在用元界来估值还为时过早。

将《雪崩》一书引入中国的科幻世界杂志主编李克勤此前在接受《封面新闻》采访时表示，“元宇宙”的概念完全属于科幻作家，使用这个概念的人有些公司很可能只是一种营销手段。

“就好像有人说我搞人机交互，大家都觉得很神奇。也就是说，一个打字员，大家都不想跟他玩。”

狂热的市场

11月19日，上交所向世界现任董事长李萌和时任董事会秘书于跃发出监管警告。

事情的起因来自前两天的公开信——李萌董事长在那封信中声称，“在鸿宇宙这个属于创作者的3D虚拟星球，我相信未来一定不仅仅是VR和AR。MR （MIXreality，混合现实）世界。”

虽然当晚天下秀发布了风险提示公告，“公司没有参与AR、VR、MR等相关硬件技术的研发，也没有相关的硬件技术储备或专利。目前‘鸿宇宙’产品有尚未连接到上述硬件技术。” 但投资者却置若罔闻，第二天开盘时，神奇的涨停板就出现了。

今年四季度以来，天下秀股价已上涨近90%，公司名称也由“IMS（世界秀）新媒体事业群”更名为“天下秀数字科技集团”

这种类似且离奇的情节在其他“元界概念股”板块中随处可见。

除了传统上与元界最直接相关的VR/AR设备公司和游戏公司，古代网红“会说话的汤姆猫”因为属于虚拟IP而成为元界概念股——汤姆猫属于公司原名金科文化，但今年9月，元界之风袭来，更名为“汤姆猫”，股价实现了60%的涨幅。

游戏公司中情宝宣布正在开发一款名为《酒仙大师》的元宇宙游戏。玩家可以穿越到100年前，化身酿酒厂的经理，酿造无与伦比的美酒，并在现实中得到它。真正的白葡萄酒。

自消息公布以来，中情宝股价已上涨逾380%。

深交所已发出两封关注函。中青宝回应称，相应产品仍在研发中，项目实施进度、能否达到公司预期效果、能否满足未来市场需求等存在较大不确定性。

“即使满足上述条件，公司仍不排除相关产品与元界存在较大差距的可能。”

11月18日，《人民日报评论》微信公众号发文《万物皆可“元界》，指出离元界世界有多远，这个问题短期内可能没有答案，但一切各种打着元宇宙旗号的套路和骗局已经有滋生的迹象，没有现实的支撑，元宇宙终究是一个没有根的海市蜃楼。

已经有人想离开了。据披露，11月3日至4日，汤姆猫控股股东金科控股及其控股股东朱志刚合计减持3499万股，套现金额约为1.5亿元。11月8日，金科相关公司以2.4亿元的底价拍卖逾7500万股。11月10日至13日，金科控股再次大举减持，共计减持约2217万股元宇宙币，套现总额超过1.4亿。

此前，汤姆猫的另一位股东王健也在套现。公告显示，在今年8月底至9月底的近一个月时间里，王健通过多次减持套现超过3亿多元。

有的人已经赚到了，有的人还在排队入市，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炒作，但还是想合力把泡沫筑得更高。从事区块链工作的李牧表示，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太多次了，就像十年前的自动驾驶、五年前的 AR/VR、今年年初的狗狗币一样。币和区块链不是一回事——前者是追风，后者是做技术——但没人在意这个区别。

在外界的眼中，“都是骗子，还有傻子可以上当。”